素材/陈世英(整理:白叔)
85年,我刚刚完成初中学业,来到宿舍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务农,结果在校门口被班主任拦了下来。
班主任非让我去县城参加一次中考,他说我平时成绩挺好的,万一考上 ,将来再有幸上了大学,人生岂不是要飞黄腾达。
说实话,我也挺喜欢求学这条路,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我家的经济条件实在太差,家里有四个孩子,我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他们都在念小学。
父亲几年前去山上采药,不小心把腿摔断了,因为救治不及时,落下病根,走路一瘸一拐。我母亲在生完妹妹以后,着急干活,没有好好坐月子,受了凉,赶上阴天下雨,走路都得需要人搀扶。
这样的烂包家庭,必须得让我这个长子挑起大梁,挣了钱供弟弟妹妹读书,所以班主任让我去参加中考时,我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回绝他“对不起,老师,我不能参加这个中考。”
“为啥?”班主任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
为了让班主任死了这条心,我一五一十说了家里的情况,他听完露出失望的表情,一句话没说闪开了。
这件事过去以后,我觉得班主任不会再来找我,没想到我回家务农的第三天,他来了我家,给弟弟妹妹买了学习用品,给我父母还带来一些点心。
当时,班主任把我和弟弟妹妹们支了出去,他和我父母单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我们回来时,班主任已经走了。(当初他们聊了什么,我至今也不知道)
“世英,你去参加中考试一试。”父亲点了一袋烟。
“我不去,马上要收麦子了,我没时间去参加。”
“我让你去,你必须得去。”父亲情绪突然激动了,嗓音提高一大截。
我不知道父亲为啥突然变化这么大,既然他让我去,我就得去。
我连复习都没有,没想到中考成绩出来以后,惊到身边所有人。
我们那一批有3000多人参加中考,结果我排名第十二,而且是农村孩子中成绩最高的一个。
已经考上了,总不至于不去念,为了让我安心上好 ,父亲不允许我到田地里干活,哪怕家务活也不让干。
看着父母每天累死累活的样子,我有点于心不忍,所以趁每周末放假,我都会回家,帮着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特别是出力气活,父母干起来特别费劲的,我会抢着干。
我所在的村子距离县城有十多公里,坐大巴车需要一毛钱,为了省下这一毛钱,每次我回家都走路回去,往返一趟至少需要四个小时以上。
有些时候,为了节约时间,我就抄近路,走山路,这样可以提前一个小时。这条山路比较窄,两辆车迎头碰面,都错不开,必须有一辆倒回最近的岔路口,另一辆才能顺利过去。
庄稼没长起来时,走这条路的人不少,庄稼长高以后,几乎很少有人再走这条路。我一个半大小伙子每次走的时候,有点毛骨悚然的,更别说女孩走了。
有一次,我正在这条路上走时,突然听到前面有一个女孩哇哇大哭,我本能的想撒腿就往回跑,但是刚跑几步又折了回来,我不能见死不救,立马快步冲了过去。
有一个女孩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远处有一条野狗拦在那里不让过去,我害怕是狼,到侧面壕沟里找到木棍就吓唬那个野狗。
野狗看我手里拿着木棍,它转身跑了,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我有没有追上去。
“你没事吧?”等到野狗走了以后,我走到女孩身边,俯身询问她。
“那只狗跑了吗?”女孩用哭腔的声音问我。
“跑了,你起来吧。”
女孩侧过头,偷瞄一眼远处,果真没看到那只狗,她才缓缓地站起身。
女孩被吓得双腿发软,走路都不会了,我就搀扶她一起走。
在路上我们一起闲聊时才得知,原来她就在我的隔壁班级,我是高一一班,她在高一二班,我们还是来自同一所中学。
初中时,我们年级有三个班,平时,班与班之间几乎没有来往,我们根本不认识也是情有可原。
女孩叫罗晓梅,家里条件不好,为了省钱,她每次回家时也是走路回去。
自从我们俩熟悉了,我们就一直搭伴回家、上学。
我和她经常一起走山路,有说有笑,从兴趣聊到理想,再从理想说到家里,俩人的话题越来越多,后来擦出爱情的火花,我们就开始背着其他同学交往。
那时候谈恋爱特别单纯,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双方拉拉手,其他的任何身体接触都没有。
在学校时,为了不让同学们察觉出异样,我们装作不认识,哪怕在食堂碰面,各自低着头就过去了,等到每周末放学回来的路上,我们再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三年后,我和她一起参加了高考,我如愿考上了大学,她却落榜了。
知道自己落榜,她伤心欲绝哭的很厉害,趁着四下无人,我将她搂进怀里“不要哭,这次没考上,下次肯定能考上。”
“我还有下次吗?考不上我就得回家务农,爸妈会让我嫁人,每天围着灶台转来转去。”
听到她说她父母要逼迫她嫁人,我瞬间不淡定了,急忙开口说道“不行,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
她看我这么在乎她,反问我“你是大学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以后咱俩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听完她这番话,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当即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在我们 毕业,我主动提出定亲,告诉她,自己大学毕业以后就和她结婚。
上了大学以后,我努力拼搏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女生,她们主动给我写情书,我可以很坦诚地说,那些女孩属实比罗晓梅漂亮,穿的也时尚,当时,我承认自己心动了,但是每每想到自己对她做过的承诺,我就赶紧打自己一巴掌“陈世英,陈世英,你可千万别做陈世美,要不然你没脸回老家。”
为了避免自己移情别恋,我刻意和那些女同学保持距离,但凡有女生的地方,肯定看不到我的身影。
我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我回到老家见到苦等自己三年的罗晓梅,立马提出了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