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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区支教18年,分文不取,疑为动机不纯,被遣返回国

他,山区支教18年,分文不取;

他,分文不取,疑为动机不纯,被遣回国;

他,遣返回国,心有不甘,又来中国支教;

有人说,他是真傻,一个男人,这样到了40岁,无房无车无钱,一无所有;

也有人说,他是当代白求恩,洋雷锋,国际主义战士。

他就是卢安克,德国人。

在对卢安克众多评价里,

最中肯的一个评价是:这个人不需要为他抒情,他的行为就是他的力量。

而他的力量来自他的梦想。

播下“支教”梦的种子

没有人一出生就是梦想家,卢安克也不例外。

1968年9月,卢安克生于德国汉堡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和双胞胎哥哥从小

性格内向,经常莫名遭到其他孩子欺负,越是欺负他们越不敢反抗。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卢安克的父母很是担忧,这样下去会影响孩子以后的发展。

45岁的父亲毅然辞去工程师的工作,改行到卢安克所在的小学当起了老师。

正是父亲的这一决定影响了卢安克的一生。

卢安克的父亲注重因材施教,他发现卢安克动手能力很强,便重点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

过生日,卢安克的父亲不送孩子奶油蛋糕、玩具之类的礼物,而是送一些木材,让孩子自己动手创造模型出来。

中考时,卢安克因英语不及格落榜,去一家小帆船厂当起了学徒,有之前的基础加持,很短的时间,他就能制作出精美的帆船。

后来,卢安克向汉堡美术学院申请入学,校长了解到他曾参加帆船比赛获过奖,是个有特殊才能的孩子,没考试就破格录取了。

可惜,他和很多国内大学生一样,从事的也不是本专业的对口工作。

他的工作很辛苦,每天至少要扛三千个大包,对此父母感到很可惜,卢安克却说:“为了钱做是可惜的,不是工作低级可惜。”

对此,父亲很震惊:“你可以为别人服务了。”

父亲的话就像导火索,让卢安克内心的小宇宙爆发了:我要服务他人。

此刻他脑海里浮出两个字:中国。

为什么是中国?

原来,1990年,卢安克以交换生的身份在中国东南大学?建筑系学习一年,他了解到很多中国文化,并且和中国学生相处极其融洽,他对中国甚是喜欢。

七年间,他内心总有个声音在呼唤:“到中国来。”

两个月后,卢安克一不做二不休的辞掉工作,来到向往已久的中国。

第一站,他来到广西朔阳北沟村。他被大山里的风光和民风彻底吸引,当即决定居住下来。从此,北沟村的田间地头就有了一个外国人的身影。

谁家缺劳力,卢安克总是热情地去搭把手:

谁家需要翻土播种,他二话不说将老牛套上犁卖力地开干,任凭似火的骄阳炙烤;

谁家需要插秧浇水,他毫不犹豫地脱掉鞋子,光着脚板就下到冷水里,弯腰埋头操作起来;

谁家需要下山挑水,他争着抢着挑起晃晃悠悠的扁担,没多大功夫一大水缸就被挑得水满四溢;

……

除了不遗余力地贡献体力外,他还绞尽脑汁帮村民设计新型打谷机,使其省时省力。

别看他只跟村民们相处了短短6个月,却成了村民心中的 “洋雷锋”,甚至还有人当众提议选举他当村长。

由此,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村民们的真诚,然而,也切切实实看到了不曾看到过的落后:

地处深山老林,喝水要到沟里取,照明使用煤油灯;

要是遇上下雨天,很多人家的屋子外面倾盆大雨,里面蒙蒙细雨;

靠天吃饭,也会遇上颗粒无收的年份;

卢安克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他想:落后是山区最大的一块硬伤,只有改变教育才能改变未来。

从此,卢安克打开了一个新起点——支教。

支教路上的坎坷

思易行难。

经过多番考量,卢安克独自一人前往隘洞镇一个村安营扎寨,每月10元租了间破旧的房子,简单摆了些废旧的桌椅板凳。

等到他招来一群14—18岁的青少年,便正式投入“战斗”,免费给他们教学。

回首父亲对他的教育,受益良多,卢安克想向父亲那样循循善诱,来激发孩子们的创造力。

地处少数民族聚集区,这些孩子只会说壮语,卢安克不得不从普通话开始,逐字逐句地教,孩子们会说简单的普通话后,卢安克再引导他们动手画画……然而,这些孩子年龄偏大,已过了最佳年龄,创造力不尽如人意,以失败告终。

卢安克清楚走这条路就要承受失败。

随后,他到一所残疾人学校去教德文。

然而,刚从逆境中站起来,却又要经历一次打击。

他没有办就业证被罚款3000元,群众也纷纷指责:“卢安克从德国跑到中国来教课,分文不取,不是傻子就是奸细。”

1997年9月,卢安克被迫回到德国。

身在德国,心在中国,午夜梦回,在梦里总是出现自己在中国时的点点滴滴。

1999年3月,卢安克怀揣着“支教梦”再度来到中国,他向广西政府申请要到艰苦的地方去教书,有官员出于好奇问他:“为什么不选择去条件好点的学校?”

卢安克很是疑惑:“好学校已经有好老师,为什么还要去呢?不好的学校更需要我。”

顺理成章,他被分配到落后、偏远的朔阳中学,教初一初二两个班的英语,没有工资,他也欣然接受。

在卢安克看来, 教育只有一腔热血是撑不起的,除了有舍我的精神外,还要有开创性的思维。

他发现中国孩子大多学得一口“哑巴式”的英语,会写不会讲。

他认为课本限制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为改变这种现状,授课时他干脆不用课本,自己脑洞大开制定上课内容。

在课上,他根本不局限于标准答案,让孩子们畅所欲言开口表达。

Rain like the kite.(雨像风筝)

I can fly a bike.(我能像自行车那样飞)

这样看似没有逻辑的句子,如果按照标准化来看待,这种遣词造句是错误的。

卢安克反其道而行之,在他的课堂上这类句子司空见惯,他认为:不照本宣科,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在他的引导下孩子们积极参与发言,大声表达,学习英语毫无压力。

一堂英语课在愉快的氛围中轻松度过。

学生们对他的课总是意犹未尽:“从来没上过这么好玩的课。”

有时,为了使学生在脑海中形成的画面更形象,他也会启发学生自己动手给句子画画配图,甚至还让学生自制教案,他说:“教育不是让孩子像电脑那样储存知识,而是激发创造力。”

然而,卢安克半年的倾情投入,却换来学校一句:“你教课很有趣,也受学生欢迎,但考试成绩不理想,我们有考试制度。”

被辞退后,他寻寻觅觅,辗转来到大坪子八一初中,一看他是地地道道的外国人,还有教学经验,教英语肯定是把好手,学校就毫不犹豫地接收了他。

终于又有了发光发热的机会了,卢安克内心甚是感激,全然忘记这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话、更没通公路。

即便这样,一段时间后,他又被学校以同样的理由解聘。

想做点事情怎么这么难呢?卢安克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这次他决定冲破障碍,拿上打开困局的钥匙。

8月26日,他只身来到北京,暂住于清华大学北门附近一间低矮的民房,条件比在山区还要艰苦,屋子玻璃破碎,四处漏风,房前秽物淤积,门口正对公共厕所,房间异味弥漫。

为了拿到那把“金钥匙”,他全然不在乎自己住在哪里。

等待是值得的。

在友人的点拨下, 9月28日,德国RUDOLFSTEINER教育友好协会中国办事处成立,业务范围是:非经营、非营利性德中两国文化教育交流、咨询的教育活动和方法。

有了办事处,他喜不自禁:“以办事处的名义,可以派我到任何地方。”

国庆节前夕,他便又从北京返回广西,把自己派到了残疾人学校继续教德文和英文。

人一旦安定下来便会倾听内心的声音,卢安克也是,接着他给自己指出了一条应该走的路,为此他付出了14年时光。

守护山村儿童

结合自身经历和以往经验,卢安克认为挖掘孩子的创造力要从儿童时期开始,于是他决定到小学支教。

2001年,卢安克便徒步前往东兰县板烈小学报到。

带班后他发现,教小学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别看这里的小学生淳朴、天真,可个个无拘无束,像野孩子一般,很难管教。

抽烟、喝酒、偷东西时有发生,相互之间的打斗行为屡见不鲜;

甚至一些男孩看卢安克是外国人,脾气又好,就开始在课堂上大吵大闹,骂他、嘲笑他,场面一度失控,导致课程无法正常进行。

对此,初来乍到的卢安克并没有气急败坏,他表现得极为冷静。

他认为老师的教育目的不是改变学生的天性,而是让他们到实践中去感悟一些道理。

他说:“语言很多时候是假的,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的。”

村里没有供人行走的道路,平时人们都在排水沟里走,一下雨情况可想而知有多糟糕。

对此卢安克深有体会,于是萌生了组织学生一起修路的想法,为全村人提供了便捷,还锻炼了学生的实践能力,两全其美。

于是在哥哥的大力资助下,卢安克便带领着学生们大刀阔斧地展开了工作。

他想,实践在于发挥学生的主体作用,就让他们自行设计出三条小路来,并在纸上画出具体的平面图,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采用哪个方案。

图纸有效地落实后,需要计算出水泥、石子的具体数量,卢安克便又将任务分配给学生,等到正确的计算结果出来之后,他又引导学生,如何将数据明明白白地呈现于账目单上。

更让人佩服的是,学生们触类旁通,居然对资助金也做出了一份详实的报告。

对此,村民们都竖指称赞了不得,等所有物料购买齐全后,也自发地参与到修路队伍当中来。

在全村大人孩子的齐心协力下,没几天,一条宽0.6米,长300米的水泥路顺利竣工了。

奔跑在平整的路面上,孩子们似乎感到从脚下腾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什么是团结,什么是成就感,在学生小小的心里也悄然开始萌芽。

学生们的微妙变化使卢安克更加注重实践课程,他经常带着学生们走出教室,到田地,到山上,实地探索知识。

为了让学生们体会和谐友爱的氛围,卢安克又组织拍摄电视剧《和平剑》,一众小演员都是来自班里的学生。

班上一个男孩寡言少语,非常自卑,为了提高这个孩子的自信心,卢安克选他来当主演。

最开始排摄时,卢安克一五一十地教学生们如何揣摩人物特征,如何表达感情,当有些情节孩子们不得要领时,他就放下摄像机亲自示范,跑啊、跳啊、笑啊、闹啊……像个孩子一样融入角色自在表达。

每个学生在他的点拨和熏陶下都演绎得生动完美,卢安克会意俏皮地对小演员们竖起大拇指:“very good,very good!”

小淘气们个个脸上乐开了花,原来拍电视剧这么有意思,他们被卢老师的热情和实力彻底征服,便逐渐收敛好多,不再任性捣乱。

电视剧一出,卢安克随即给每个学生刻出一张DVD,一有时间,学生们便挤坐在一张长板凳上,看自己参演的电视剧,已看过无数遍,再次看到大伙将身体全埋在泥巴里、只露出个小脑袋时的情景,依然会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人一旦感受到温暖,就很容易被感化,学生们从此也逐渐认可了卢安克。

不上课的时候,学生们就拽着他一起“疯玩”。

有时,刚下过雨,他在泥地里骑着自行车逗学生们玩耍,遇到下坡路就开足马力,飞一般地俯冲下来,轮胎搅起的黄泥四处飞溅,孩子们来不及躲闪,一眨眼所有人都已溅成泥人,村子上空便回旋着孩子们天真爽朗的笑声,久久不能散去。

男孩子们一见到卢安克,像小猴子一样四五个人呼啸而上,一会儿伶俐地挂在他身上,一会儿又在他胳膊下钻来拱去。

只要发现卢安克坐在地上,小猴子们便争先恐后地往他腿上躺,嘴里还不停地叽里呱啦:“老爸,老爸……”

“老爸”也顺势往地上一躺,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几个小脑袋,任由他们在自己怀里撒娇、耍赖。

这些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有的还是自己照顾自己。

这激发了男人天生的保护欲,让他非常想要照顾这些孤单的孩子。

每到周末,卢安克便轮流住到学生家里,陪他们生火做饭、洗衣喂狗。

一朵云会推动另一朵云,一颗心会温暖另一颗心,这才是真正的教育。

班里最皮的孩子也开始黏着卢安克,也只有坐在他怀里才能安静十几分钟,“老爸”叫得比谁都响亮。

看到孩子们开心的笑脸,他打心眼儿里生出一种幸福感。

将命和山区紧密相连

而这样的幸福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有人纳闷:“卢安克和这些孩子相处时,愉快归愉快,免费支教自己能得到什么呢?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呀?”

是的,他所付出的,说出来你可能都觉得不可思议。

每个月家里资助的100元生活费,加上自己做翻译赚取的极少外快,一部分被卢安克拿来资助了贫困学生,一部分用来买了教学用具。

他自己连袜子都舍不得买,穿得鞋是当地老农民那种解放鞋,顺着鞋帮上的破洞能看到脚趾。

吃的更不用说,他每天只吃青菜,长期营养不良,致使一双眼窝深得不可测,多年的一件旧球衣下瘦骨嶙峋的身板也格外明显。

对此,有人说:“心疼卢安克,他太苦了,他完全有能力过更好的生活。”

如果因为生活苦而逃离当下,那就像夺去了卢安克宝贵的生命。

2004年,卢安克经历过一场令人触目惊心的车祸。

他乘坐的农用车,走在半路车轮子脱落,车翻后从几十米的山坡滚下去,差2米就掉进了红水河,幸运的是被一棵大树挡住,他和死神擦肩而过,但脊柱压缩了3厘米,休养了好久才得以恢复。

一次,柴静在采访中问卢安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贫穷的地方,得不到医生的地方,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承受不了的吧?”

可谁也没想到,卢安克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我觉得这次车祸把我的命跟这个地方连得更紧了,走了就没有命了。”

原本的平静被打破,告别

自打决定支教山区开始,卢安克早已将自己的命运和山区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哪怕为此奉献一生,也心甘情愿。

然而,终究没能能如愿,在一片哗然中他还是阔别了生活多年的山区。

怎么回事呢?

“卢安克,一个德国人,在中国贫苦山区免费支教10年。”

2006年,一时间这件事情 “轰”地一下传开。

紧接着,卢安克被评为“2006感动中国人物候选人”,消息一出顿时炸开了锅,卢安克也成了媒体追捧的香饽饽,迫于无奈他出面接受了采访,面对媒体他说:“不是我感动中国,而是中国感动了我。”

各大媒体觉得没能扒到卢安克真实的料,对他还是紧追不舍。

有时,他午睡突然惊醒,床头坐着陌生人在等他醒来,卢安克不喜欢被采访,为此他很是苦恼,后来,不得已他只好躲到学生家里去。

不答应出面接受采访,很多媒体就给他写信,见写信没有回应,就在他个人微博底下留言,一天的留言甚至能达到几十万条:

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到中国支教?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40出头的年龄,没房没车,有人说你是失败者,你怎么看待这样的评价?

……

生活的宁静被打破了,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教学。

2010年,他干脆关掉个人微博,回到德国,给心情放个假。

为此,他特留下声明:

如果有人告诉你,我为某人某事做了宣传,你就要知道:我不会跟别人合作,而只会为别人服务。如果有人以我的名义收费或捐助,那就是留给他们的。我是不会接收钱的。如果你在某地方看到我叫人去做什么,你就要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会叫人做任何事情。”

这就是卢安克,他没有从中国带走一分一毫,他带走的只有对学生无尽的牵挂。

实在放不下学生,2011年春节刚过,他就返回板烈和学生们再聚。

原本以为隔了这么久,一切能归于最初的平静,没想到事态却越发严重。

很快,卢安克又被媒体盯上,找他采访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他实不想被采访,只想简单的教书育人而已,为什么媒体对他就是不依不饶呢?

临了,媒体拿出杀手锏,对他实施车轮战,使得卢安克心力交瘁。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命的负荷使他难以承受,无奈之下,2012年,卢安克又多次回德国休养。

万万没想到,媒体成了压垮卢安克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后他再也没有到中国来。

直到2014年,他非常想念曾经的学生,愿意回到板烈继续支教。

事与愿违,他回到板烈后,当地人不再希望他留下,因为只要他一来就会吸引各路媒体纷至沓来,学校根本没法正常上课。

对此,卢安克无言以对,他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看完学生后,第二天他便留下自己创作的《山村支教手册》,带着妻子去了越南。

卢安克换上蒙志合的名字,彻底离开了广西山区,他为中国山区教育事业奋斗了18年,来时是小伙,去时已成大叔。

对此,很多人说,我们欠他一句“谢谢”。

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来过这里?他是否带着伤感离去?

不得而知。

但卢安克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家,他家人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学生,学生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人类的发展,那么人类就是他的后代。”

卢安克的非凡之举,让我们懂得,什么是大爱。

对此有人感慨:“要是卢安克现在再来中国该多好,天时地利人和。”

他配得上那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 END .

【文|张漫皙】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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