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年的元旦前,第二中学高二五班的班主任曾老师和同学们商议:元旦晚上,是否能搞一场文艺联欢晚会。同学们兴趣很高,一致同意,由班长及文体委员牵头,发动全班有点文艺特长的同学准备节目,并且每人均摊五角,醵金二十五元,以备瓜果之费。
元旦晚饭后,同学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把教室里的桌凳靠墙摆放,腾出中间一块地儿。桌上摆放了买来的瓜子,花生。有位同学还提来几暖瓶热水。
班主任曾老师和其他几位任课老师进场后,由班长主持,并宣布晚会开始。现场无音响,更无灯光之类,所有演出的同学都是素颜登场。有的同学朗诵了毛主席的《沁园春雪》,有的同学朗读了课文上的《捕蛇者说》《石壕吏》等。尽管同学们的普通话只是“郓普”水平,但都声情并茂,引来了同学们的阵阵掌声!此时,外班级的同学也有不少来看的,室内他们不好进来,于是,窗外便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不大会,挍长和音乐老师邴老师也来观看演出了。同学们愈发有些高兴,演出的同学也愈发努力。一位赵性同学—-怎么也想不起这位同学的名字来了,诚请这位同学谅解——唱了一段枣梆须生的唱腔,真假嗓结合,声腔粗犷激昂,并佐以步态,甩袖,端袍,吹髯等动作,引起同学们的掌声一片!
接着,班长宣布由我“独子笛奏”《苇塘秋色》——其时,我早就担心班长会出错了,因为当時一段流行的相声里,有对报幕员报错节目单的讽刺,“独子笛奏”也成了同学们的流行语。你看,怎么样?班长说溜嘴了吧!亏着我班是个小单位,若是中央电视台,那还不是新闻事故呀!当时,我非常喜欢京剧《沙家浜》里,“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这段唱腔,更喜欢这段唱腔前的小过门。我时常把阳澄湖的芦苇荡,与我家前面的芦苇塘连系起来,我曾幻想着,我家芦苇塘里也有个春来茶馆,芦苇塘里也曾发生过类似茶馆里智斗的场面。所以,我就把这段过门曲,私自起了个名字,叫《苇塘秋色》。也许是小时看楼楼很高的缘故,我的演奏引起了同学们的掌声,我还注意到,邴老师还点了几下头。一曲过后,同学们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还要我再贡献个节目,于是,我便用口琴吹奏起《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同学们随着旋律唱起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声音开始时很小,逐渐扩大,越来越大,窗外的同学们也都跟着唱起来;有的同学跟着节奏拍起了手,老师们也跟着拍起了手,歌声与掌声在学校寒冷的夜空中,回旋,飘荡,仿佛寒风也因感染而有了几分温度….
随着班长的喊声,同学们平静下来,班长宣布:稍事休息!于是,同学们争着给老师们捧瓜子,抓花生,倒热水……吃着,喝着,笑着,闹着,半小时后,曾老师对班长说:“继续吧!”
接着上场的是芳春华同学,她的节目是豫剧《朝阳沟》里银环下山时的一段唱腔:“走一道岭来翻一道沟”。随着春华同学的唱腔,同学们似乎跟着走进了风光旑旎的太行山,走进了太行山深处的朝阳沟……芳春华同学圆脸,大眼,两根粗长的辫子,花格子外衣白衬衫,活脱脱一个魏云版的银环再现!
她的唱腔清亮,甜美,略带忧郁,把银环此时欲留不肯,欲走不忍的矛盾心理,演绎得丝丝入扣,情真意切—-她真是一个当演员的好料子!芳春华同学不仅嗓子美,容貌美,而且心灵还美!我经常看到她与另一位女同学,去给学校后面的一位孤寡老人挑水!因此,我对她是肃然起了敬,油然生了还是敬!春华同学演唱完毕,掌声经久不息,老师们也都频频颌首。晚会结束时,邴老师总结说:“看来,高二五班,很有可能要出几位音乐方面的人才!”
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自谋前程。常能聚首者,唯数人而已。弹指间,悠悠四十余载,老师们的话言犹在耳!老师们当时所寄厚望者,一部分春风得意,一部分泯然众人矣!更甚者,那位漂亮,端庄,善良,极具演唱天赋的芳春华同学,早已香消玉殒于青岛城,老师们现也都去者已多!夕阳虽好,奈何黄昏。愿同学中的平步青云者,多些谦冲,多些恻隐;愿同学中的偃䞿困顿者,多些奋发,多些宽慰!十一级五班的同学们,你们还都好吗?你们现在都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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