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湖小舞
“而新一代人,正在养成一种新型的文字体系,这种文字体系说白了,就是为了平台而故意制造的错别字。”
在微博、B站等网络平台接连发布倡议“抵制谐音字、变体字、拙劣字体、错误字形等不规范汉字表达行为”之际,拥有400多万粉丝的畅销书作家、青年导演、编剧李尚龙在其“尚龙老师”的社交账号发文吐槽,正是“平台故意限制”才迫使大家不断“制造错别字”。
他担忧,未来“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在暑假作业里写着:白雪公主吃下王后给她的苹果,芭比Q了”,“他们写着:我妈妈在抖爸爸的啵啵间,花了五十米买了东西”,“他们写着:我要好好赚米,成为国家栋梁”,“哦对了,国家也不让说:我要好好赚米,成为国国栋梁。”
在李尚龙看来,“接受并使用这些错别字的,正是那些孩子,也就是我们下一代”,并呼吁“救救孩子”。
由于恰逢微博、B站、百度、抖音等网络平台集中发布了类似公告,李尚龙的这篇吐槽也在网络上引发热议。
在文章中,李尚龙以某短视频平台为例,梳理了一些“不让说”的词,比如,“微信”、“朋友圈”、“最”、“第一”、“绝对”、“国家”、“全国”在这里不能提,“秒杀”要说成“秒秒”,“赚钱”也说成“赚米”,“直播间”要说成“啵啵间”,“疫情原因”要说成“口罩原因”。
在这家平台,主播们快手叫某手,拼多多叫拼夕夕,小红书叫某红书,公众号叫公主号,微博叫某博,微信叫某信,抖音叫抖爸爸。
李尚龙写到这里话锋一转,批评道,“为了流量,真是脸都不要了,当然我也理解,谁不是为了生活。”不过,当他回到小区里,听到“一群孩子扯着嗓子喊:完了,芭比Q了”时,却释然了。
其实,李尚龙提出的这个问题,我也曾经在《短视频中的字幕,故意把一些汉字写成字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一文中专门探讨这个问题,认为“自由”写成“ZY”,“民主”写成“MZ”,甚至连国家、政府这样的词汇都要写成“GJ”、“ZF”,新冠肺炎阳性更是只能用一只羊的图案来表达,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连价格、金钱、几万、人民币、警察、疫情都要用两个简单的字母取代,自由、民主这些写入了我们24字核心价值观的词汇都无法使用,不是一个正常社会应该存在的现象。
那段时间,媒体人“王左中右”的文章《中文大约的确已经死了》喧嚣一时,他还用“绝绝子”、“小羊人”等流行词汇来说明简体中文变得越来越贫瘠和低幼化的现象,为简体中文的未来担忧。
如今,网络平台相继发文“引导站内用户规范使用汉字”,确实也有“严防错别字现象在潜移默化之中,给用户形成不良示范、引导,误导青少年,影响其语文的学习与汉字的使用”这方面的考量,但仔细梳理各家平台的措辞却可以明显感到,这一波“规范汉字使用”行动,核心诉求却并非这一点。
这一点,在微博的发文措辞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微博称,站方将对站内利用谐音字、变体字等“错别字”发布、传播不良信息的违规行为开展集中整治,包括:加大对利用“错别字”借机传播不良信息等违规行为的排查清理力度。
就像引发用户对出现错别字后果的担忧后,“微博社区观察员官方账号”围脖侠特别提示的那样,“本次治理目标是:通过错别字传播不良有害信息,不是不允许任何错别字的出现。”
也就是说,平台这一波集中“规范使用汉字倡议”的落脚点是“通过错别字传播不良有害信息”,而非像大家担忧的那样,以后在网络上不准许出现错别字,或者禁止一切简体中文领域独有的“谐音梗”,当然,按照我们的一贯作风,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谐音梗”也会处于“受限状态”,但能否像李尚龙期待的那样,让平台完全解除“不让说”的词库,似乎不太现实。
哪怕谁也没有见到过所谓的“敏感词库”到底包含了哪些不合时宜的具体词汇,但谁又都清楚,在现实使用中确实存在着一个看不见的“敏感词库”,无形地左右着我们对简体中文的使用,就像这两天还在热议的WPS自主删除本地文件,甚至我经常使用的一款“图片文字识别”小程序,都在醒目位置标红提示“禁止提交涉及国家秘密、违法违规内容”。
如果非要直白而简练地对本文做个总结的话,我认为,所谓的“规范汉字使用”更多还是为了防范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八四》中提及的“新语”现象发生,避免词汇、文法被简化,取代或者取消。
在一家“有态度”的网络平台上,有网友跟帖说,“如果正确的字能发出去,谁会发错误的呢?”
还有网友更加一针见血,“这个时候搞这种是为什么大家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