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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 学报编辑部的办公楼

□李宗刚

2024年1月24日,《山东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启动搬家工程,计划从千佛山校区的老生科楼搬到长清校区的新办公楼。这意味着编辑部即将告别一段旧的历史,开启一段新的征程。

在办公场所乔迁之际,一种怅然之情自我的心头油然而生。我想,这应该是一代代人在告别历史时都会产生的情感吧。

2011年4月底,我开始到学报编辑部上班。2023年8月,我从主编岗位上退下来,便从原来的办公室搬到了相对僻静的一层办公室。本来,我打算在这间办公室再打拼三五年,然后回到日常的生活中。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有坐热办公室的椅子,便又要搬家。

这里的关键问题是,这么多书,搬起来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想到上次搬家用了两周时间才安顿下来,这次又要用两周时间搬家,颇费周折,不禁使我对老生科楼产生了无限的留恋。

老生科楼坐落于校园东侧偏北的位置,北侧紧挨着用来取暖的大锅炉房,南侧紧邻化学实验室,东侧是山师的院墙,西侧与教学一楼隔路相望,可谓一块风水宝地。

冬季锅炉房冉冉升起的“人间烟火气”自不必说,单就化学实验室昼夜不停的实验场景来说,就让人产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情愫。

我在假期和年底总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清闲和热闹都是别人的,与我没有关系,因为我看到实验室也没有清闲和热闹。长此以往,我便在这座办公楼里产生了“楼我一体”的感觉。

编辑部搬离前的学报走廊。

我在这间办公室度过了半年的时光。

从走进这栋楼到即将告别这栋楼,屈指算来,快13年了。然而,在我的印象中,13年前的事情好像发生在昨天,刚到编辑部时的那种拘谨和忐忑似乎也没有减少,总感到在这座相对偏僻的老生科楼里,依然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我,有我的师长和朋友,也有一些素不相识的作者,还有一些未来可能翻阅学报论文的读者,他们的眼睛似乎具有穿越时空阻隔的巨大能力,让我总是如履薄冰一般从事着平淡无奇而又波澜壮阔的编辑工作。

所谓平淡无奇,是编辑稿子时相对太平的状态;

所谓波澜壮阔,是稿子签发后可能引发的反响——积极的反响自然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消极的反响则是我们难以承受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多年过来,收获的多是积极反响,即便没有积极反响,也没有那种无法承受的消极反响。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似乎不值得炫耀,但是,在主编看来,还是值得庆幸的,因为这里的平安无事并不是自然而然获得的,而是在排除了好多“地雷”之后才实现的。

严格讲来,老生科楼并不是上乘的办公场所,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它的深厚情感。

北侧那冒着白色烟雾的锅炉房已经成为过去时,目前已变为学校的垃圾中转站;南侧的化学实验室依然如故地变换着青年学子忙碌的身影,而这些身影也不再是当年的身影。

没有改变的是,我们依然一往情深地钟情于这样一个并非绝好的办公场所。毕竟,这就是见证我们的奋斗岁月消弭在历史长河里的地方。

当我们离开这一场所,许多记忆就不再是“物是人非”,而是“物非人非”,两个“非”加起来,许多记忆将真正沉淀于岁月的河流中。

为了能够抓住记忆的尾巴,我也加入了轰轰烈烈的搬家队伍。

本来,我觉得搬家是编辑部一线人员的事情,与我关系不大,大不了我拖到不能再拖便撤离我借用的办公室罢了。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个人都会在铁打的营盘中败下阵来,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我觉得我作为战场的守护者,似乎有责任更好地协助大家清理这个阵地,打扫好战场,以便给历史一个合格的交代。

搬家前,编辑部包括我在内共七位老师聚集于老生科楼,大家在走廊里合影留念,在楼下“山东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铜牌边合影留念,甚至我们还排成两排走动的队伍,留下了视频,依依惜别的情愫写在每个人的笑脸上。

当我们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我们即将告别一段历史时,又有谁能够割舍得下呢?

2024年1月24日上午,编辑部同仁在学报走廊前合影留念

2024年1月24日上午,编辑部同仁在学报门口与学报牌匾合影留念。

2024年1月24日一早,我在编辑部趁着大家没有来,悄悄地自拍了一张“我与学报编辑部”的合影。

搬家的过程就是对过往甄别和告别的过程,许多陈年杂物将被历史淹没,甚至连一点痕迹都难以留下。我感到自己作为承上启下的学报成员,有必要留住记忆,并以此昭告未来,而能够留住记忆和昭告未来的便是那些老物件了。

2002年启用的浪潮386电脑,无疑是具有代表性的物件。令人倍感欣喜的是,我竟然还在孙老师办公室里找到了当年购买这台电脑的存根。这台电脑于2002年3月26日抵达学校,使用人为翟德耀先生。令我咋舌的是它的价格为6358元,这相当于我当年的半年工资总额。这张票据的存留,也反证了有记载的历史就不会断流这一道理。

当然,没有断流的不仅仅是历史,还有一种精神。

我清楚地记得,这台电脑从2002年开始服役,兢兢业业地工作了9年时间,岁月的流逝不仅让当初的使用者开启了退休生活,还让电脑本身也变得老态龙钟、步履蹒跚。这台电脑无法适应后来的网速,以至于上班时开启电脑,下班时才会出现网络页面。这是我2011年到编辑部时切身感知到的真实情景。

送往图书馆山师学报清样展览室的浪潮286电脑。

即便如此,我依然对这台电脑心存敬畏之心。我知道,学报编辑部曾经拥有过的辉煌恰如这台电脑在2002年的靓丽一样,都是不能忘记的。我还知道,这台老电脑还是我亲手让它退出现役。我在使用组装的价格3600多元的新电脑之后,并没有忽视老电脑的存在,反而把它擦拭干净后保存了起来。

无疑,这台浪潮电脑的青春和暮年都是在老生科楼度过的,我自然放心不下,便把这台电脑搬到了我的办公室这一临时庇护场,并为它物色到了图书馆山师学报清样展览室这样一个好的去处。

在搬家清理这些老物件的过程中,我犹如又一次迈进了时间之河,在许多干涸乃至板结的河床上,勘探乃至揣测着这些老物件所承载的历史,想象着现实如何从历史流淌过来,也遐想着未来又如何从当下衍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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