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商事仲裁中“专家意见”的采纳准则之三-专家证人资格审查

“证人资格”审查qualified是实践中除“可靠性及信服力”、“帮助性”审查之外，仲裁庭考量专家证人采纳准则的另一大核心因素。

一、“专家身份”peritus

顾名思义，专家证人首先必须具备专家的身份地位，否则其所发表的意见就极容易被对方当事人所质疑，甚至被仲裁庭或法院直接拒绝接受。

早在R v. Silverlock (1894)2 QB 766 先例中，Russel勋爵就认为专家意见的接受前提条件必须是“专家”作出的，如果其经验不足，则法官可能会要求陪审员无视他提供的证词“It is true that the witness who is called upon to give evidence must be peritus ; he must be skilled in doing so;but we cannot say he must have become peritus in the way of his business or in any definite way. The question is, is he peritus? Is he skilled? Has he an adequate knowledge? Looking at the matter practically, if a witness is not skilled the judge will tell the jury to disregard his evidence.”

此外，在Liverpool Roman Catholic Archdiocese Trustees Inc V. Goldberg ( No.2)先例中,Neuberger 大法官也认为，专家证据必须使法院确信，存在受公认标准或行为规则规范的专业知识体系，并能够进而影响法院作出裁决。此外，还需要专家证人具备对所述专业领域的足够知识，从而使其所作意见具有解决问题的潜在价值“The authorities show that to qualify as expert evidence within section 3, the party seeking to call the evidence must satisfy the Court of the existence of a body of expertise governed by recognised standards or rules of conduct capable of influencing the Court's decision on any of the issues which it has to decide and that the witness to be called has a sufficient familiarity with and knowledge of the expertise in question to render his opinion potentially of value in resolving any of those issues.”

可见，专家证人的“专家”身份是法院和仲裁庭在实务中首当其冲最为关注的焦点问题，倘若专家身份存疑，则其所作证词将不攻自破，并不再具有任何价值和信服力。

二、专业资格、经验或专业对口

除具备“专家”资格外，还需要对该专家所擅长的专业资格和经验进行审查，以判断该资格和经验从专业上是否与案件所涉专业问题相对口。实践中，专家证人由于专业不对口而被低估其证词的案例不胜枚举。其中缘由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当事人及代理律师缺乏对案件的重视或是没有充足的人脉资源找到最为合适的专业证人等而形成，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现代社会越来越重视行业的细分性，导致了当事人所委任的专家证人可能并不是最合适解答案件所涉专业问题的人士，特别是在案件涉及专业交叉方面的争端时尤为如此。因此，在实务中还是需要重视专家证人的委任作用，建议要根据案件所涉最为核心的专业问题，尽量选择委任该领域的权威人士作为专家证人出席庭审活动为宜。此外，相较于普通专家而言，权威专家所作出的专家意见往往更具信服力，这也会使案件走向变得对当事人更为有利。

三、专家证人需要充分理解其应尽法律责任

专家证人出具意见的前提条件还包括其应充分理解其在法庭或仲裁庭上应尽的法律责任experts-overriding duty to the court，即应满足专家证人作证规范并独立出具专家意见，而不受诉讼当事人的影响。此外，专家意见的内容也应保持公正和中立，不应偏袒任何一方当事人。需要注意的是，专家证人不得成为当事人的代理人或辩护人，禁止为案件发表代理及辩护意见。

（一）法律及案例依据

根据CPRrule35.3条规定，专家证人有责任在其专业知识范围内帮助法院，且这一义务应凌驾于对接受专家指示或向其支付指示的人员的任何义务之上。“Experts-overriding duty to the court 35.3(1) It is the duty of experts to help the court on matters within their expertise. (2) This duty overrides any obligation to the person from whom experts have received instructions or by whom they are paid.”

此外，Waller大法官曾在Field v. Leeds City Council (2000) 1 EGLR 54上诉庭先例中也指出，专家证据的构成取决于该专家是否在相关行业中具备专业知识以及其是否充分认识其对法院应尽的主要责任。“The question whether someone should be able to give expert evidence should depend on whether, (i) it can be demonstrated whether that person has relevant expertise in an area in issue in the case; and (ii) that it can be demonstrated that he or she is aware of their primary duty to the court if they give expert evidence.”

（二）专家证人的八大义务

在Anglo Group Plc v. WintherBrown & Co Ltd (2000) EWHC Technology 127先例中，法官曾明确指出了专家证人应尽的八大义务：

1、确保独立性要求，对其所精通的专业问题提出客观、无偏见的专家意见，以便向法院或仲裁庭提供协助。

2、所发表的意见应限定于专业问题的解答，而非提供其在类似情况下自己会怎么做，以代替法院或仲裁庭进行裁判。

3、与对方专家证人积极合作，通过无损害会面的形式尽早减少争端并力争达成一致。对于不能达成一致的，向法院或仲裁庭说明原因，并向法院或仲裁庭提交一份共同声明/备忘录。

4、提交的专家证据应当是一份独立成果，但其具体展现的形式和内容可以不受司法诉讼的限制。

5、明确说明其作结论所适用的依据及假设的事实。

6、明确说明哪些问题和事实内容是超越了其专业范围而无法作答的。

7、明确说明哪些结论是基于不充分的信息得出的。

8、如果经过专家会面或阅看新的证据材料后发现原先作出的专家意见需要修订的，则应尽早做出修订，并及时提交给仲裁庭及对方当事人。

作者简介：

李旻律师，华东政法大学国际法法学博士、留英LLM法学硕士，上海汉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伦敦国际仲裁院、斯德哥尔摩商会仲裁院、维也纳国际仲裁中心、墨西哥仲裁中心仲裁员，上市公司独董资格，国际隐私专业协会注册信息隐私专家（CIPP/E），最高人民检察院民事、行政咨询专家，市律协规划与规则委员会委员、社会责任促进委员会委员，市律协互联网与信息技术业务委员会委员，浦东律师团委书记，浦东律师青联副会长，浦东十大杰出青年律师，浦东法院首批特邀律师调解员。

李律师擅长重大商事争议解决及国际仲裁、数据合规与网络安全、国际贸易与并购投资。在长达十逾年的法律工作经验中，李旻律师先后为大型国企集团及民营企业、跨国公司、境外企业、各地政府及行业协会三十余家单位提供专业法律服务，客户涉及金融投资、国际贸易、房地产、船舶航运、网络游戏、电商平台、食品餐饮、医疗器械、文化传媒、新能源汽车等众多领域。

李律师还具有在英国Curwens律所实习及工作经验，代理了数百起国内知名诉讼和仲裁案件，并有在香港国际仲裁中心、上海仲裁委员会、上海国际仲裁中心等境内外仲裁机构代理涉外商事仲裁案件的丰富经验，熟悉各类证据开示、证人盘问等庭审技巧，以其提供的专业、优质法律服务及符合预期的案件结果，获得客户的高度好评。

此外，李律师还在《中国流通经济》、《新金融》等CSSCI和国内多家核心期刊发表多篇专业论文，其执业事迹及时事评论多次被央视网、新华社、新闻综合等七十余家报刊、媒体进行采访和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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