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好像出问题了”, 该怎么办呢?

“我们的生活好像出问题了”，这句话之前刷屏了，它后劲很大，至今还频繁地敲击着我的心。

我想分享最近两个让我难以释怀的时刻。一个是得知一档叫《谭谈交通》的四川本土民生节目下架了，原因是复杂的版权问题。

它最出圈的是一个被称为“福贵大爷”的人，生活多艰，但他手一扬，“往前看”。这个镜头定格在很多人心里，存留许多年。

我很希望它能再回来。我不想看到，普通人在努力生活这件事，从我们的视野里下架。

另一个是“小镇做题家”这个词又被拽入讨论区。先不谈这个群体该如何被看待，我想先说一个我偶然发现的，令我震惊又难过的事。我发现有一群年轻人在持续地、言辞激烈地辱骂自己。

原因一致：在人生某场考试里败北。

高考没考好、考研没考上、考编没考上，甚至只是一场驾校考试没过。他们用词太狠了。一个应该是 985 的学生，说自己“耗尽了青春，只做了一个耗材”。一个二本的女孩说，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对了，绩点、考试、比赛，积极争取，可最后却觉得，“人生一直在下坠”。

一个二战考研仍失败的女孩在自己生日时说，“23 岁，腐烂发臭的人生”，她竟然叫自己，“流水线上的残次品”。

没有办法不震动、不心碎。我理解也许是一些累积的负面情绪的发泄，但一定是有些事出问题了。

一个 20 出头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如此贬低自己？我们的生活，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二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做了一支片子，请一位北大毕业生，和一位二本毕业生做了一次对谈。她俩有相似点，同龄，都放弃了考研，做的工作，在周围人看来，都过于“普通”。

她俩也有很多不同，北大的学生，说自己最大的优势是，“有选择的能力”，她选择这样去生活。这位二本的学生更有趣，她卖过菜，上过流水线。她创办了一个小组，叫“不上不下的我们的一生”，她说，我们要学会接纳自己的普通。

灵感来自于她，这部片子就叫，《我们不上不下的一生》。对话比一些短视频要长，但我希望你能看完，也欢迎你转发给你的朋友。应该会得到一些答案。

三

说说这个片子的来源。

我很想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问了很多年轻人，有些事情我从没意识到。

我问，你生活里见过“失意者”吗？一个来自河北县城的同事说，她在工作前，没见过在二本学校念书的学生。她们学校虽然不在省城，但是重点，一本率百分之百。

我问，你眼里关于“成功”最初的认知是什么？两位同事说，都来自父母。一位妈妈觉得，“工作坐办公室吹空调”就是成功。另一位妈妈认为，做到“有人给你送礼”的地步就是成功。你看它虽然看似清晰，但另一面，它又极其让人困惑，这里面，没有一个指标，关乎你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的品格，你的爱好，你的质地。

有个人反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没考上研就那么绝望吗？

“你不知道人生除了成功和完蛋中间还有什么，没有一个叫普通的中间地带，人生好像会轻而易举地完蛋。”

四

我也得到了一些启示。这是我最想分享给你的。

有人告诉我，要警惕一些“逆袭”故事。

一位二本毕业，现在是业内非常优秀的广告人告诉我，不要鼓励年轻人去梗着脖子硬拼，不要美化痛苦。

“我不太相信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还有什么不经过锤炼（就）怎么样，我不太认这个。大部分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人要松弛，要放松，你才有可能做好一点的事情。”

有人告诉我，要警惕“优胜者”的傲慢。

我很惊讶地发现，原来“小镇做题家”里也是有鄙视链的。能被讨论的，是那些做题厉害的人。还有一大批人，很努力在做题，但没有结果。有个专栏作家说过，“我们总是在阅读结果，而非整个过程”。

今天我想站在这里说，这是有问题的。不要对一个努力了没收到“结果”的人，贬低他的努力。

我自己是个小镇做题家，前 18 年一直在埋头做题，我确实敲开了一些门。并且曾确实信奉，“越努力越幸运”，直到有一天，我开始怀疑一些事。

「“我的人生会一直赢”，会不断激励人，但也会把人拖入一个陷阱，你到底要追逐的是什么。更糟糕的是，它给了人一种虚幻的“自大”，会觉得人生永远永远不会落入某种窘境。它也会让人产生一种卑鄙的自私，面对他人的痛苦时，会觉得自己是“幸存者”。这让我羞愧。」